“我要有錢,我就開出租”
龍某,33歲,專業(yè)審計師,曾長期就職于“四大事務所”之一,現任國際大型企業(yè)財務總監(jiān)
等我發(fā)財了,我就開出租車,不在乎每天賠“份兒錢”,就圖一“樂兒”。天兒好的時候,出來拉活兒,天兒不好就在家呆著。中午跟‘的哥’們吃驢肉火燒、刀削面。在車里聽夠所有的評書和相聲。我每天專門在國貿門口‘趴活兒’,凡是趕上有那種看上去很“事兒”的人在車上討論什么財務規(guī)則、融資技巧、上市策略之類的,我就給他們指點一二。遇上那種說話加英文單詞的,我就拿純英文滅他。總之,我要給北京的出租車界掙足面子,讓國貿這樓里人模狗樣的,全都自慚形穢。“
等我財發(fā)得更大了,我就讓我老婆也開出租去。
“我現在最煩的兩個字,就是‘大氣’”
羅某,27歲,知名媒體集團廣告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
我現在最煩的兩個字,就是“大氣”,千萬別跟我提這個詞。什么狗屁不懂的人,都拿這倆字兒說事兒。就好像說別人不‘大氣’,就能證明自己特有品位、特上檔次、特受過教育了。這兩個字,簡直成了‘安全牌’,不論多傻X的人,只要打出這張牌:“這個設計,還不夠大氣”,就算有理了。就跟前兩年“品味”這個詞似的,多沒品味的人,也敢說別人沒品位。
客戶的公關,典型小家碧玉,嗲聲嗲氣,愣說我的設計不夠“大氣”。裝什么呀,她自己跟“大氣”一點邊兒都不沾。產品是個破擦臉油,怎么大氣呀?那包裝,明顯“金玉其外”,炒作概念。結果按她的意見,左改一稿、右改一稿,越弄越“小氣”。她還做不了主,最后拿給大老板一看,滿擰。還得用最早我做的第一稿。這時候她準保還有理,責備我,說最后這稿怎么能做成這樣?第一稿多好呀,多“大氣”呀!
最恨這種客戶,創(chuàng)意要大氣,設計要大氣,版面要大氣,公關活動要大氣,給預算的時候呢?比誰都小氣。
“先哲總結好的瑰寶你不用,瞎分析什么?”
趙某,32歲,某世界10強公司高級經理
在公司這么多年了,再難的業(yè)績指標都不怕,就怕空降一個“常青藤”學院派歸來的當領導,天天讓你用各種“模塊”、“理論”、“工具”分析,事情準保又慢又不靠譜。
最近我就攤上這么一個上司。他要干什么,我一不同意,他就拿出一個MBA的“職業(yè)經理性格分析”,讓我填,填完跟他一塊兒分析。花一下午功夫,分析的結果,無非是,我要不同意他說的方案,我就“在性格上不是一個最理想的、有進取心的經理人”。老大,我也是碩士,你嚇唬誰呀?有本事把我撤了你自己背任務!
他曾經跟我說,當時他決定是否娶一個女孩的時候,就是很冷靜地在紙上列了兩欄“Pros”和“Cons”(好處和壞處)。我很同情那女的。
其實,中國書里面這樣的哲學多了。有這功夫,多看點兒古書多好。什么“潛龍勿用”、“欲擒故縱”、“知己知彼”、“螳臂當車”,無非都是用人和做事的道理,四個字兒、四個字兒的,多好背呀。每四個字兒,都夠您那表格分析一天的,也夠寫本兒MBA教材的。先哲總結好的瑰寶你不用,瞎分析什么?再開會,我準備帶著《三好生守則》去。
“那是人生出來的孩子!不是超市買的豬肉!”
李某,28歲,著名雜志編輯
我們的校對,是國有體制派給我們的“鎮(zhèn)宅之寶”,除了字典和我們編的稿子以外,從不讀別的書。校我們的稿子,只要字典里沒有的詞,她都算錯,弄得稿子一點兒語感都沒有。有一回編我的稿子,非得把“麻省理工大學”改成“馬薩諸塞州理工大學”,顯示她地理知識牢靠,鬧得那“麻省”畢業(yè)的被采訪人投訴,說我們篡改了學校名稱。
還有一回,文章里說一個女名人“生了一個七斤半的大胖小子”,愣讓她給改成“生了一個三千七百五十克的大胖小子”了,還提醒我們要注意,國家提倡使用國際度量衡。天哪,那是人生出來的孩子!不是超市買的豬肉!
“風暴后的頭腦,是重災區(qū)。”
張某,31歲,世界頂尖咨詢公司資深經理
收到一個什么案子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來一輪“頭腦風暴”,這是很多美國公司的作風,那意思是讓你沖破陳規(guī),發(fā)揮創(chuàng)造性,集思廣益。在美國還有這么一種“潛規(guī)則”,就是一個人要是在頭腦風暴的時候老不積極,那他就好景不長了。說得不靠譜可以,但不能不說。結果,弄得很多全無經驗、新入職的孩子們全都爭先恐后地滿嘴跑汽車。我在美國的時候就對此深惡痛絕。
現在這個毛病傳染到中國來了。要命的是,孩子們從小受的教育是“三思而后行”和“慎言”,所以真逼著他們胡謅,他們謅得還真“糊”。我跟老板們“風暴”一輪之后,回來還得跟自己的團隊“風暴”,一天時間經常就這么“刮”沒了。“風暴”刮到晚上,本來方向明確的人,全都不明確了,誰也說不清到底哪個方案好。我的總結,就如同風災后的重建,總結完再問手下的小經理:“明白了么? 明天出個策劃案給我。”她滿眼迷惘地回答:“明白了。”第二天一看策劃,跟颶風吹過的新奧爾良沒什么區(qū)別。
風暴后的頭腦,絕對是重災區(qū)。